第252章：推波助瀾（五）

　　小皇子沒有保住。,太後聽得這壹消息，手中的佛珠頓時掉在地上，雙‘唇’微顫，哆嗦著說不出壹句話。易姑姑早有準備，將備好的茶水端上來遞到太後‘唇’邊。“太後吃口茶壓壓驚。事已至此，還望太後莫要生氣，以身子為重，您可是劉家幾百口的指望啊。”
　　這壹句話讓盛怒中的太後清醒過來。是啊，還有劉家呢！永寧宮那位對她恨之入骨，她在慈寧宮壹日還能壓住，她若不在了，那位肯定會對劉家下手。
　　她長嘆壹聲，語氣中盡是悲憤，“功虧於潰啊——”
　　易姑姑聽著眼角微酸，這宮中沒有太後，哪裏還有她的位置？
　　將茶水飲盡，太後歪在彌勒榻上，望著西側，目光落在隨夜風翻飛的紗簾上。許久，她道：“服‘侍’哀家躺下。”
　　這壹夜，太後輾轉反側，親自值夜的易姑姑也是壹夜沒合眼，她清楚，太後在想彌補的法子。
　　隔日，太後由於驚怒和傷心，舊疾復發，臥病不起。
　　皇上到慈寧宮探病時，慈寧宮壹片靜謐，宮人內‘侍’形‘色’匆匆。見這樣，他將儀仗留在慈寧宮外，由婁公公陪著去了正殿。
　　聽見腳步聲，回頭見是皇上，易姑姑面‘露’驚訝，慌忙行禮。點]皇上擺手示意她免禮，問道：“母後身子好些了嗎？”
　　“回皇上，與前段最壞時差不多。”易姑姑泫然‘欲’泣，跪在了地上，“調養半年，太後的病本來好得差不多了，誰知可昨日怒火攻心，又壹夜傷心未眠，好不容易調養好的病又反復了……”
　　“易蕓，妳說多了。”斜靠在大迎枕上的太後徐徐睜開眼，看向已然轉過身來看她的皇上。“莫聽她胡說，哀家不過有些受涼，還撐得住。易蕓，給皇上搬壹張錦杌過來。”待皇上在‘床’前坐下。她慈愛的目光在皇上臉上掃了壹圈，“倒是皇上，似乎有些憔悴了。北疆戰事漸穩，福建倭患也去了，皇上為國事日益‘操’勞的心本該歇壹歇了，誰知後宮中又不得安寧。”
　　“是兒子讓母後‘操’心了。”皇上低著頭，讓人看不清臉‘色’。
　　“後宮不得幹政。國事上哀家幫不上皇上，唯有日夜誠心禮佛，求佛祖賜福於我大周。”太後看定了皇上，神‘色’堅決，“可後宮的事情屬於家事，哀家身為慈寧宮之主，卻還是說得上話的。皇上膝下子嗣單薄，哀家日盼夜盼。就想著後宮哪位妃嬪能懷上龍脈，以壯皇家血脈。今年後宮接二連三傳出喜訊，哀家著實高興了壹回。就是滕氏與皇後之間的前因後果，哀家也睜只眼閉只眼只當不知道。(壹來，是這種事情傳出去有損皇家體面，二來，還是看在他們腹中孩子的份上。誰知她們不理會哀家的苦心，昨日又興風作‘浪’，哀家日盼夜盼的皇孫就這樣沒了……哀家再不出面整肅後宮，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事情來！”
　　壹顆晶瑩的淚珠慢慢的從太後保養得宜的右頰滑落。
　　皇上看著，劍眉緊蹙，“母後身子不好。何苦‘操’這份心。這些事情，自有兒子去理會就是了。母後也說北疆戰事平穩，福建倭患已除，兒子近來得閑，後宮這點小事還騰得出手來料理。”
　　“既是皇上體恤哀家纏綿病榻，那哀家也就不往身上攬事了。”太後淡淡地嘆了口氣。“哀家許是老了，總想起從前的事情，學兒伏在哀家‘腿’邊央哀家給他說故事的情形就好像在哀家眼前壹樣……哀家這病，不知道還能挨得了多久，所以，哀家想求皇上讓學兒留在京城陪哀家，等哀家閉眼之後，皇上再讓他去荊州吧。”
　　“母後自有天佑，養些日子就會好起來，且莫要說些喪氣的話。”皇上低聲道，“再說，兒子讓他去荊州，是想讓他修身養‘性’，也是替他打算。母後壹心想他好，想必不會攔著罷？母後若是病中寂寞，可隨時讓思兒和用兒來陪您。”
　　皇上拒絕得毫無余地，她根本無法往下說。太後神‘色’微僵，好壹會兒才重新開口，“哀家知曉了，皇上國事繁忙，去忙吧。”
　　皇上依言起身，施禮之後往外走，行了兩步，又止了步。
　　“母後的兒子的養育扶持之恩，兒子銘記於心。若劉家子孫安於做個閑散功勛，兒子向您保證，劉家的富貴榮華不會散。對了，舒雅年紀也不小了，母親幫著看看劉家可有合適的子侄，挑壹個出來‘交’給禮部。”
　　太後難掩面上的驚訝，直到外面傳來易姑姑恭送皇上的聲音，她嘴角才緩緩‘露’出壹抹笑容。
　　易姑姑回來，壹臉喜‘色’，“太後，舒雅大公主深得皇上寵愛，有了舒雅大公主，這下您可以放心劉家了。”
　　“若不是哀家讓哥哥在皇上登基後急流勇退，只在朝堂上領壹份無關緊要的官職，皇上又怎會給哀家今日的允諾？也不知道這份允諾是皇上感‘激’哀家和劉家當年的扶持，還是給劉家多年來安守本分的獎勵。”說到最後，笑容漸漸幻成無奈，苦心經營這麽多年，到頭來還是只能做到保全劉家。
　　從慈寧宮出來，皇上又去了永寧宮，也與先前壹樣，沒讓人通稟。
　　皇貴妃手持書卷正看書，壹個宮人端著碗碟勸她用飯，空氣中彌漫著壹股甜糯的香氣。
　　有紅棗糕的味道，皇上恍然記起，當年的映荷才進宮，最喜歡的就是這紅棗糕。
　　“怎麽？連紅棗糕都不想吃？”
　　壹屋‘子’宮人慌忙拜下去，皇貴妃身子沈重，緩慢起身。“皇上怎麽過來了，也不讓人通稟壹聲。”
　　皇上扶著皇貴妃坐下，“妳還沒回答朕，怎麽不想吃東西。”
　　“吃不下，昨兒晚上的事情，讓臣妾心裏堵得慌。”皇貴妃長嘆壹口氣，“皇上來，是有話問臣妾吧？”
　　又擺手讓人退下去。
　　皇上看著她，默不作聲。
　　皇貴妃淡然壹笑，“皇上早晚會冊封滕昭儀，臣妾就想，若是臣妾提出來，皇上想必會覺的臣妾賢惠……”
　　“那也不急在壹時。”解釋的很坦率，連心裏的小計較都毫無掩飾的說出來，就是她壹貫的作風，皇上笑了笑。
　　“臣妾只是有些犯倔，就是想讓皇上當時答應臣妾。”話裏有些驕縱的醋意，轉而聲音又沈了下來，“若是臣妾能預料到後來的事情，臣妾怎麽也不會依著心裏的那點小心思行事，說到底，都是臣妾多了壹句嘴惹出的禍。”
　　“那些不關妳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