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

　　“人僵我也認了，只要他能活！”
　　胡姬面色慘然，她跪倒在床前，撫過那男子的臉。
　　“他本可高官厚祿，卻陪我隱在這山間，不過短短幾年，就妖氣入體，我發現時已經晚了，我救不了他。”
　　“妳本就是妖物，如何同人類壹般，早知今日，何必當初。”
　　胡姬咬唇，她又何嘗不知，可誰讓他們相愛相知。
　　“妳不懂，他其實早就知道我是什麽東西，可他不嫌棄我。不介意我，哪怕就是死也只願意死在我身邊。”
　　胡姬抹了淚痕，回頭看我，她的目光中帶了些決絕與哀求。
　　“我把我的內丹給妳，只要妳能給他壹些靈力，妳失去的從我這兒補回來。”
　　我楞了下，眉頭微蹙：“沒了內丹，妳可就要重新來過，妳確定願意放棄這些年的修行？”
　　“為了他，我什麽都願意，我並未殺過人，造過孽，妳也不必擔心會承什麽因果。”
　　這我當然知道，若非看她沒有孽債纏身，我早已下手打的她形神俱滅。
　　“春娘，他即便成人僵，也不壹定是壞事，人僵與僵屍不同，他會保留記憶和人性的。”
　　“知人知面不知心，妳能保證他壹日兩日，三年五載不變，又怎能保證他百年千年不變？”
　　“我……”
　　胡姬嘴唇顫了顫，隨後下定決心道:“我保證，日後他若作惡，我便親自出手滅了他。”
　　像我們這樣的妖物不能隨意起誓，而胡姬這般，明顯帶著束縛的誓言若是他日不執行，便會遭天譴滅殺。
　　我倒不擔心她不應誓。
　　只是有些感嘆，人世間的情愛果真不壹般。
　　而我，似乎有些理解這種感情究竟是什麽了。
　　“我可以救他。”我開口道。
　　胡姬雙眼壹亮，立即拜倒在地，“請春娘出手！”
　　我的內丹不染妖氣，甚至隱隱透著半成的仙氣。
　　這是功德的作用，也是為什麽胡姬偏偏要搶我的內丹緣由。
　　床上的男人與死了無二，那口氣即便封住了，也不過是保證屍身不腐罷了。
　　若是長此以往，過個十年八年還有可能成為行僵。
　　屆時才是為禍壹方。
　　沒有再猶豫，我將胡姬扇飛出去，在結界的保護下，我祭出內丹抽出靈力，將它們渡給床上的男人。
　　整整壹日，等我從屋裏出來時，胡姬已經迫不及待的闖進去，看到男子面色轉好，胸膛起伏著，忍不住淚如雨下。
　　她曾耗費百年功力和大量藥材，堪堪保住他的身子。
　　而我，只需壹天。
　　這就是修為不同，族支不同。
　　也難怪喜狐壹脈人少，非天下大劫不出世……
　　等等，天下大劫？
　　因著她與我有了契約之誓，隱隱能夠感受到我的命運，當下目光復雜，欲言又止。
　　“妳……妳順應天道，若是天道讓妳……”
　　“慎言！”
　　我警告她:“天機不可泄露，該如何，上天自有安排！”
　　胡姬抿唇不再多說，我將時間留給他們分別。
　　從山腳離開，我看了眼天色，已經暮色時分，腳步壹轉，便踏破虛空。
　　侯府內，長公主眼皮跳的厲害，就連平日裏最寵愛的男寵也失了興趣。
　　她煩躁的踹開埋在她身下舔舐的男人，將人趕了出去。
　　“滾，讓人送壺酒來。”
　　男寵被踹到床下也沒有絲毫惱怒，爬起來後壹言不發地退了出去。
　　長公主見此，愈發不得勁。
　　這些人多數是她買的，也有些是搶的，騙的。
　　可他們之前都盛情滿滿，這幾年卻因著她年歲漸大，越來越敷衍。
　　無論換過多少人，都是壹樣。
　　若是，若是她能有春娘子那般容色，何愁天下男人不趨之若鶩？
　　“所以，妳就想得到我的皮？”
　　心底的隱秘被人毫不顧忌的說出，長公主慍怒地回過頭，卻驚恐的楞在原地。
　　她看著倚在窗子上的身影，又驚又怕，片刻後，扯起了笑意。
　　“我道是誰，原來是春娘子，妳怎會在我侯府？”
　　我沒回答她的話，而是將壹路看到的疑惑問了出來。
　　“薛宴沒有同宋家小姐成婚？”
　　長公主目光微閃，下床倒了杯水。
　　“這就要問妳了，自妳走後，薛宴雖忘了妳，可卻也不肯成親，不僅如此，還落了發自請出家。”
　　倒是可惜了他那壹副好皮囊。
　　我聞言微怔，出家？
　　長公主見我垂眸思索，便試探道：“不若妳去勸勸他？他素來只聽妳的。”
　　“是要去。”我點頭，在她來不及高興之余又開口。
　　“不過，去之前我這兒倒是有筆賬需要同殿下算算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