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苗女悠悠
苗疆蠱事 by 南無袈裟理科佛
2025-3-30 21:03
“悠悠……”
雜毛小道雙目赤紅,狂吼壹聲,大步跨前,掏劍便往前刺。
那雙頭惡犬雖然是個畸形生物,但是卻靈活得很,也狡猾異常,它把悠悠叼住之後,也不咬食,轉身就往外奔去。雜毛小道刺出的木劍被它的尾巴使勁壹甩,啪的壹聲,差壹點劍便脫手。這小牛犢壹般大的雙頭惡犬並沒有朝我們繼續攻擊,而是朝著遠處奔去。
小苗女悠悠身長壹米三幾,腰間盈盈壹握,然而惡犬叼著卻並不費力。她被驟然叼起的時候還驚嚇得大聲哭叫,隨著雙頭惡犬的身影消失通道盡頭,聲音就變得飄忽不定了。我想起這家夥嘴中那交錯的鋒利獠牙,被這樣的嘴巴給含住,渾身肯定皆是傷口,估計悠悠的性命定然保不了。
雜毛小道不管不顧,提著桃木劍就往前方沖去。
地上有壹個布袋,裏面包裹著陷入沈眠、至今未醒的虎皮貓大人。這可憐的肥母雞跌落在地上,翻滾了好幾圈,連壹聲哼唧都沒有。雜毛小道顯然是氣瘋了,狂追前去,而我卻不能不顧及肥母雞的死活,沖上去,抄起了布袋子,然後將防水背包裏面的雜物扔出來,將大人給塞進去。
這壹系列動作完成之後,我才跟著其余眾人的背影,朝著那邊追去。
其實我的心中早就已經忐忑得不行:那叼著悠悠的惡犬,既然能夠把賈微給追得滿地亂竄,顯然就是個十分不好惹的家夥,只怕我們不但救不活悠悠,而且還把自己給搭進去。不過雖然我不理解雜毛小道和悠悠之間的感情,也不妨礙我前去拼命。
所謂朋友,便是如此。
跟著眾人跑了壹段時間,前面的空間豁然開朗。
我腳步壹緩,壹看:哎呀,怎麽又跑出來了?只見我們繞到了正南方的位置,這裏的方位斜對著我們剛才所來的東方洞口。越過諸多石俑,我看到雙頭惡犬將悠悠含著跑到了“坎”位的石橋前,它的身邊立刻簇擁過四個身體纖長、形似螳螂的節肢護衛。
這些家夥有壹米多高,壹雙刀鋒壹般的骨節搖擺,三角眼盯著沖上前來的雜毛小道。
雙頭惡犬將悠悠丟在橋面上,然後用其中的壹個頭顱去拱她,試圖讓她過橋。
身穿著藍黑色苗服的悠悠跌落在地上之後,竟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,放聲地大哭起來。雙頭惡犬高有壹米四五左右,牛犢子壹般,身長尾短,渾身血淋淋,上面有許多癩子和傷口,白花花的蛆蟲在腐肉上鉆來鉆去,它喉嚨中發出壹陣陣低沈的吼叫,比狼還兇,威勢如虎,低下頭拱悠悠幹瘦的屁股,壹頂壹頂地驅趕。
那個小苗女壹步壹步地前行,她哭得傷心極了,這裏面還帶著壹絲絕望和不甘。
雜毛小道已然如同壹道旋風,沖到了石橋前方五米之處,然後被四個螳螂給他攔住了。在我旁邊跑動的楊操突然失聲說道:“這,這莫非就是史前巨螂?”我問是啥玩意兒?他說他們曾經在九寨溝若爾蓋花湖中發現過這玩意的屍體,有傳說藏傳佛教格魯派紮什倫布寺的高僧曾經四紮倉內豢養過兩個,他師父就曾經見過,是惡魔的仆從,前肢骨質化,如刀,比壹流的刀客還要厲害。
我說哦,心中卻不由得拿那個雙刀人腳獾來與之對比。
雜毛小道已經跟那四個史前巨螂對上了,這四個小東西腳步靈活得簡直不像話,而且前肢堅韌鋒利,雜毛小道的桃木劍與之對上,立刻就有好多砍痕出現,僅僅兩個回合,雜毛小道便抽身而退,面色也凝重了起來。
對手實在很強,倘若心中急躁,反倒折了自己性命。
雜毛小道平日裏雖然吊兒郎當,但卻是壹個極有主見和判斷力的人,他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刻,並不應該讓個人情緒影響到自己。他沈下心來,挽了壹個劍花,擺出了標準的太極劍起手式。我曾經說過,雜毛小道習的劍法,乃是道家太極養生劍,而後又經蕭家改良,融入了很多實戰的技巧,以及道法施術的必要,最終成就了蕭氏太極劍法。
當我們還在十幾米之外的時候,雜毛小道再次與那四只史前巨螂對上。
在那壹刻裏,雜毛小道完全不再是那個在路邊擺地攤的混混兒算命先生,而展現出了猶如風清揚老先生那般飄逸的劍法。幾乎是超出了我們的視線範圍,木色的劍在前方舞動,灑下壹片劍影。在下壹刻,兩個史前巨螂在楊操的嘆息聲中,盤子大的三角頭顱離頸飛去。
這史前巨螂楊操說稀世難求,然而瞬間就有兩個被雜毛小道砍去了頭顱。
而且用的還是木劍。
也就是在這壹刻,雜毛小道背上的道袍出現了三道破痕,鮮血飛濺開來。他的木劍運起了柔勁兒,在驟然爆發、壹舉成功之後,他停止了斃命搏命的狠戾招式,開始畫著圈圈,將剩下兩個巨螂的攻擊給悉數化解,往著我們這邊引來。
我已經沖到了近前,楊操前跨壹步,骨頭棒子與左邊的壹個巨螂交鋒,骨刀與骨棒相交,擦亮出數道的火花,而另外壹個滑向了雙手無物的我這邊來。
它高舉雙刀,以壹個邪異的角度,奮力朝我斬來。
雖然這刀為史前巨螂的骨節所化,但是在這勁道恰好、角度刁鉆的攻擊下,我甚至能夠想象自己胳膊被斬斷的悲催模樣。不過比起硬拼,我似乎還有更好的壹個選擇。我的手已經摸到了別在腰間的那壹把手槍,裏面僅剩下壹顆子彈。
我在最佳的時間裏,將這顆子彈射進了面前的這個敵人頭顱中。
砰——
碧綠色的腦漿子飛濺出來,我心中有些歡暢,將這把用廢了的黑色鐵疙瘩擋住余勢未消的壹擊刀鋒,骨刀斬在手槍上,竟然出現了淺淺的壹道鋼印子。我的手沈了壹下,感受到了好強的力量。正是感受到這力量,讓我不由得對雜毛小道產生了壹點兒敬佩:這個家夥,竟然憑著壹把木劍,就與四個史前巨螂交鋒幾個回合,而且還瞬斬兩個。
好高深的劍技,有壹種化簡為繁的韻味在我剛才的視網膜上縈繞。
有我和楊操兩個應付小嘍啰,雜毛小道便提著木劍向著石橋邊緣的雙頭惡犬沖過去。似乎感到了他的到來,本來在拱著悠悠過橋的雙頭惡犬突然猛地回過頭來,朝著雜毛小道嗷叫了壹番,腥臭的風居然吹到了我們這邊來。
當我解決掉面前的這頭史前巨螂時,雜毛小道已經和雙頭惡犬鬥在了壹起。
剛剛主要是防範史前巨螂,當我擡起頭來的時候,兩者的鬥爭已經結束了:雜毛小道手中的木劍被雙頭惡犬左邊的頭顱給咬中,在稍微堅持了壹番後,擁有壹牛之力的雜毛小道竟然敵不過這恐怖的狗頭拉扯,在壹步壹步地往前移動的時候,被另外壹個頭顱拱上來,張口咬在了木劍的護手上。
他無奈地松開了雙手,結果木劍被它扭頭壹甩,遠遠地仍在了壹邊。
雜毛小道跌落在地上,那雙頭惡犬撲將上來,左邊的那個頭就朝著雜毛小道的脖子啃去。這狗並沒有啃到人的脖子,也沒有鮮血,它的嘴裏面被壹根白色的骨頭棒子給塞住了。關鍵時刻,楊操敲翻了前面的對手,將那根不知名的骨頭塞進了雙頭惡犬的嘴裏。
雜毛小道就地壹滾,跌落在我的旁邊,而請神附體的楊操與雙頭惡犬鬥在了壹起。
就在這個時候,三個矮騾子出現在石橋的這端,他們頂替了雙頭惡犬的工作,開始兇神惡煞地驅趕著悠悠,往橋那邊走去。
我把雜毛小道扶起來,就聽到在橋那邊的悠悠突然發出壹聲絕望的尖叫聲,這叫聲穿透了耳膜,我似乎還看到那平靜的水銀河溝裏壹片蕩漾,叫聲停歇之後,悠悠滾地跌落到了那邊去。
雜毛小道將我壹把推開,狂喊壹聲:“悠悠……”
我看到我這個老友背上有三道血淋淋的刀痕,皮開肉綻的,然後他不管不顧,從兜裏面掏出了四五張符箓,準備再次沖上前去。“讓開……”後面傳來小周的高喊,我拉住了他,往旁邊閃開。小周舉槍瞄準,朝著那個雙頭惡犬的頭顱,打了壹番點射。
左邊的頭顱,血花四濺,眼睛被射了個對穿。
接著我聽到了“哢哢”的空殼響聲。
沒子彈了。
後面追上來的吳剛、馬海波也將槍裏面的子彈,全部打在了雙頭惡犬的腦袋上,楊操雖然請神上身,但是基本的思維還是有的,早在小周開槍的時候,他便就地壹滾,朝著旁邊跌去,見大家打完黑槍之後,再次揮著骨頭棒子沖了上去。
我的註意力已經集中在了陣中的小苗女悠悠身上,只見這個小女孩子跌在地上哭泣了壹會兒,突然莫名地僵直站立而起,朝著橋上面最矮的壹個草帽矮騾子看去。
兩者直勾勾地交流了壹會兒眼神,突然,那三個矮騾子沖下了橋,沿著水銀之河跑到了“巽”字石橋上,大聲地叫嚷著。
小苗女悠悠突然笑了,她擡起頭,正好朝我們這邊看來。
眼如魚珠,雙目無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