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生咬人肉

　　青伢子此人，當真是個畜牲。
　　我實在沒有想到，在這接近山窮水盡的時刻，他居然還留得了壹手，竟然將貓兒給綁了，到現在才拿出來。
　　貓兒是誰，她是茅晉事務所的財務簡四，與此同時，她還是總局行動四組現任老大林齊鳴的女朋友，兩人在去年春節的時候都已經去山東老家見過家長，準備成親，過起那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，前些日子林齊鳴還跟我說要請我出席婚禮，而此刻要是給青伢子這個瘋子殺害，我真的是沒有辦法給他交待了。
　　張艾妮已然生死不知了，倘若貓兒再出意外，這是要逼著我自殺謝罪的節奏麽？
　　我仰頭去看，瞧見水塔之上，壹個蒙著頭紗的印度女人將貓兒緊緊攬起，這個女人長得嫵媚又妖艷，秀挺的鼻子上面有金燦燦的飾品鏈子，手上拿著壹把裝飾精美的彎刀，刀鋒寒光耀眼。青伢子背靠著水塔，見我投鼠忌器，沒有進攻，這才緩了壹口氣，朝著上面吼道：“刀、刀子！”
　　他喊得急，那印度美女沒辦法，只有從頭上取下壹根銳利的簪子，抵住貓兒的下顎，然後把那把彎刀丟了下來，青伢子左手將刀接住，以棍拄地，切開左腿的褲子，將沾染到了我撒出蠱液的皮肉給毫不猶豫地剮了出來，扔在地上，壹聲痛都不哼。
　　我並沒有理會他所做的這些事情，而是看著貓兒全身被捆、嘴巴堵住，不過除了精神有些萎靡之外，倒也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，提起的心這才收了起來，朝著青伢子淡淡地說道：“沒用的，妳就算是把整條腿都給卸下來，都沒有壹點兒效果。”
　　聽到我的警告，青伢子的眉頭壹挑，朝著我怒目瞪來，大聲罵道：“妳到底給我弄的什麽玩意？”
　　我瞧著壹臉氣急敗壞的青伢子，手掌輕輕地摩挲著鬼劍，低聲說道：“妳既然知道我身懷本命金蠶蠱，自己也是玩蠱之人，那便應該知道什麽叫做王水！”
　　何為王水？這裏指的並非是那用硝酸和鹽酸混合而成、可銷金溶石的強腐蝕劑，而是說作為萬蠱之王的肥蟲子提煉而出的蠱液，這東西需要大量的毒物，毒性越強，功效越是顯著，以前之所以不做，那是因為兩三轉的肥蟲子還當不起萬蠱之王的名頭，即便是時至今日，也只能說是勉強。
　　不過我這裏勉強，青伢子那裏卻勉強不得，王水壹入體內，若沒有豆漿混合牛奶喝入口中，必定會瞬間凝成壹條帶著肥蟲子精神印記的蟲子，這蟲子萬千形狀，壹般都是又扁又長，百十條觸角，在人體的真皮層下面行走，那觸角就會不斷挑動神經，讓人痛不欲生，便算妳是那鐵打的漢子，也得乖乖地撅起屁股，彎下腰來。
　　青伢子跟許映智有過交集，想來也是曉得了這裏面的門道，臉色壹變，左手的大拇指按住腰間，穩住那蠱液，而右手則將長棍壹指，厲聲喝道：“陸左，妳還不趕緊給我解蠱？”
　　小妖搖身壹變，化作了數人高的小巨人，頂住了那尊黑銀塑像幻化出來的巨大神像的攻擊，而朵朵需在她的旁邊護翼，灌輸力量，此刻她們也是抽身不得，我瞧見水塔之上那個印度女人壹雙眼睛隱隱透著綠光，雖然艷麗如花，但總透著壹股子邪勁，而此刻更是全身戒備，小心躲在貓兒身後，我倘若壹有任何想要與她為難的動作，只怕貓兒便已然身消玉殞了。
　　我沒有動彈，但未必不敢與青伢子討價還價，聽得他這要求，我便冷聲笑道：“妳當真是好笑了，好不容易給妳種上蠱毒，我為何要給妳解開呢？”青伢子的臉色瞬間就變得無比陰沈，直勾勾地瞧著我，低聲說道：“難道妳就不在乎那個女人的性命？”
　　我看了貓兒壹眼，心中飛快計算著——張艾妮是大師兄的青梅竹馬，這事情連我都剛剛知道，而貓兒是林齊鳴的女朋友，這事兒知道的人也不多，更重要的事情是，青伢子對我研究透徹，但別的就未必都了解，他也許連大師兄和林齊鳴是何許人也，都尤未得知。
　　如此壹想，我冷聲哼道：“在乎不在乎，有那麽重要麽？妳殺了我手下這麽多人，也不在乎多這麽壹個，反而是此番我倘若是讓妳這條毒蛇給活了命，以後我便休想有安生日子過，這麽說來，我還真的應該把妳的性命留下來。”
　　聽得我這渾不在乎的話語，青伢子的壹雙眼睛立刻瞇成壹條縫，裏面有著冰冷的光在閃爍。
　　我表現得如此風輕雲淡，如此自然，他不由得下意識地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，而就是這麽壹猶豫，各種顧慮便都湧上了心頭，使得他的臉色越來越陰郁起來。
　　如此沈默了好壹會兒，他似乎想通了，長舒了壹口氣，輕輕嘆道：“我們這次從香港轉道而來的時候，秦魯海曾經勸過我，說妳是壹個絕對不好惹的角色，能不得罪，那就最好不要得罪。然而我謀算妳已經有壹年之久，又想踩著妳的屍體，接管許映智留下來的薩庫朗，箭在弦上，不得不發，所以才會潛入此間來。不過到了現在，仔細想壹想，難怪他能夠活得這麽久，那個老狐貍的眼光真的是太毒辣了。不過呢，光腳的不怕穿鞋的，既然到了這個地步，同歸於盡，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呢！”
　　他咬牙切齒地說著，見到我不打算給他解蠱，立刻就露出了光棍本色，從懷裏摸出壹個拳頭大的東西來，我看了壹眼，那東西居然是壹個早產嬰兒風幹之後的屍體，上面似乎還撒了許多金粉，青伢子兇相畢露，三兩口，將這黑乎乎的嬰屍啃食完畢，然後高聲喊著，準備吩咐那個印度女人狠下殺手，破釜沈舟。
　　我哪裏想到這個家夥居然這麽決絕，不由得大聲喝止道：“等等！”
　　青伢子眉頭壹掀，那壹臉都在洋溢著壹股古怪的黑色，破口大罵道：“等妳妹啊，陸左，來啊，要死壹起死！”
　　我不理會他的謾罵，擡頭看了貓兒那驚恐的臉壹眼，沈聲說道：“生命是值得敬畏的東西，今天已經死了太多的人，我不想再有人死去。這樣吧，如果妳發血誓，不去傷害我父母，那麽妳只要放了這個女孩兒，我便可以給妳解蠱，並且讓妳離開，半個小時之內妳有多遠滾多遠，而在半個小時之後，我開始出發，倘若妳到時候還是落在了我的手裏，那麽便只能怪妳學藝不精了！”
　　光憑借著手中的藥師佛慈悲棍，青伢子便有自信與我壹戰，倘若是我給他解了蠱，誰跑誰追還不壹定，青伢子聽得我這話，不由得大喜過望，不過他倒也是極有城府之人，那欣喜地表情壹起即斂，瞳孔驟然收緊，死死盯著我，良久之後，他才說道：“好！”
　　青伢子壹表完態，場面當時的氣氛頓時就松了下來，他讓我先解蠱，我讓他先放人，如此僵持，他同意讓貓兒壹個人待在水塔之上，印度女下來，而我則在這兩人的審視下給他解蠱。
　　如此協商妥當，我們兩個都發了血誓，那個印度女在青伢子的呼喊聲中滑下了水塔樓梯的半腰處，而我則壹步壹步地走向青伢子。這個印度女的身手好極了，她停留在壹半的路程，絕對有信心在壹秒鐘之內重新翻身回到水塔之上，然而就在印度女死死地盯著我的時候，壹道白影卻出現在我的視線邊緣。
　　我穩住激動的心情，走到青伢子身前三米處，跟他拖時間：“王水入體，便化作蟲，行於妳的體內，若想要解，妳需要放松身體，將氣息歸於下丹田處，我好讓其爬出來……”
　　我平靜地跟青伢子解說著解蠱時他需要配合的註意事項，那個印度女在水塔鐵支架的半中央，似乎感到了壹點兒不對勁，特意瞧壹眼小妖和朵朵那邊，這才收起了疑惑，然而就在我說準備開始的時候，青伢子突然握緊了手中的藥師佛慈悲棍，大聲叫道：“不對，妳敢騙我？”
　　他幾乎是以雷霆之勢，將那禪棍砸向我的腦袋，那個印度女也立即反應過來，翻身上塔，然而這個時候哪裏還容她發揮，上面陡然伸出壹只腳來，直接踹在此女的面門，轟的壹下，人便憑空跌落下來。
　　青伢子暴起攻擊，而此刻的我也知道事情到了最關鍵的時刻，若想要他沒有傷及貓兒的能力，我必須要壹下制服他，所以我也是不閃不避，咬著牙將鬼劍擋住這壹棍，巨大的力量將我整個身子都砸進了石堆中，而我也終於貼近了青伢子的身子，壹邊發動他身體裏面的蠱毒，壹邊闖入他懷中。
　　我看著這個老辣狠戾的年輕人壹眼，然後壹口，咬在了他的脖子上。
　　啊，我操，這肉真腥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