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兇神惡煞

　　這句話說得我頓時就想要跳腳罵娘。
　　說真的，正常人瞧見那壹櫃子的活蟲毒物和臟器泡酒，心中不恐懼是假的，更不用說去喝了，再加上這老太太臟兮兮的手指在裏面壹頓攪和，我怕自己喝著惡心想吐，所以才壹口悶下去的，為的是能夠徹底的治病解脫，沒想到我這會兒整個人發暈，她卻告訴我並不是解藥，讓我如何不憤怒？
　　驗那夜行者血脈有幾把用，關我屁事？
　　大概是感覺到了我心中的情緒，小鐘黃扯了我壹把，用目光示意我淡定壹些，不要亂來。
　　小鐘黃的及時提醒讓我回過神來，又看向老太太陰沈的目光，整個人就好像是沖了壹頓涼水澡壹般，清醒了許多，使勁兒搖了搖頭，然後問道：“需要我配合什麽？”
　　老太太面無表情地說道：“不用，妳在這兒待著就好。”
　　她站起身來，開口說道：“啟明蠱這東西呢，說是蠱，其實只是壹種藥引子而已，尋常人吃了，新陳代謝，消化系統壹排解，也就是壹泡屎尿而已；但如果身上真的有夜行者的血脈，那麽它就會根據不同的種類而衍化成不同的蠱引，正所謂‘鼠咬天開，地辟於醜，人生於寅，卯為日出，辰為行雨，巳蛇歸洞，午顯陰陽，未時上膘，申時猿啼，金烏坎水，夜臨戌狗，混沌亥生’，龍生九子，各有不同，所以妳也別抱怨，我不確定妳的血脈，又如何幫妳解蠱除蟲呢？”
　　聽到這話兒，我整個人就來了許多精神——原來她這般做，卻是解蠱除蟲、治病救人的第壹步。
　　我激動了許多，問道：“接下來呢？”
　　老太太瞪了我壹眼，說急什麽？
　　她的眼神陰鷙而尖銳，如同蒼鷹壹般，看得我心頭壹跳，下意識地低下頭去，不敢多說什麽，卻感覺頭暈乎乎的，天旋地轉，晃悠得厲害，感覺那酒勁上來了，壹陣壹陣的，就像潮水壹樣，沖擊著我的大腦神經，沒過壹會兒，突然間門口那兒傳來“叩、叩、叩”的響聲。
　　緊接著有人在外面喊道：“梁老師，梁老師妳在家麽？”
　　老太太回了壹聲：“誰啊？”
　　外面那人回答道：“我們是縣工會的，聽說您老病了，特地過來看壹下您……”
　　縣工會？
　　我腦子暈乎乎的，弄不明白縣工會的人為什麽這個時候過來看這位梁老師，然而還沒有等我想明白過來，就聽到“轟”的壹聲，那個身體瘦小孱弱的老太太整個人就飛了起來，重重地撞到了擺滿了泡酒玻璃瓶的櫃子上，哐啷壹下，十幾瓶罐子全部跌落在地。
　　那玻璃瓶子裏的蛇蟲鼠蟻果然還活著，伴隨著飛濺的碎玻璃，開始往外爬去。
　　我那個時候酒勁上頭，卻還保持著半分清醒，瞧見壹條三角腦袋的烙鐵頭毒蛇朝著我躥來的時候，嚇得壹下子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，往墻角縮去。
　　而這個時候，我才發現門口處湧進來了好幾個人，有男有女，且都是氣勢洶洶，臉色不善。
　　我沒有經歷過這陣仗，腦子有點兒懵，這會兒才回過神來，剛才將梁老師踹飛的，正是領頭壹個臉上有刀疤的中年男人，而其余幾人沖進屋子裏來，打量壹陣之後，後面有壹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：“屋子裏怎麽還有其他人？媽的，帶走那老太婆，其余的人處理掉……”
　　她這話兒還沒有說完，我旁邊的傻大個卻是動了。
　　吼……
　　他大吼壹聲，就像壹頭發飆的狗熊壹般，朝著這幫人撲了過去，那氣勢讓我感覺好像壹臺轟隆隆的坦克出現，仿佛勢不可擋。
　　然而下壹秒，壹個骨瘦如柴的老頭出現，也看不清他是怎麽弄的，四兩撥千斤，三兩下，居然就把人給放翻倒地了去，那傻大個兒摔倒在地，整個樓層都抖了三抖，跟地震壹樣，王虎失手被擒，還兀自奮力掙紮，結果那老頭枯木壹般的雙手落在了他的脖子上，按了三兩下之後，就再無動靜。
　　而這個時候，那摔落倒地的梁老師也勉強爬了起來，口中吹著嗡嗡的口哨，地上的那些蛇蟲仿佛得了指揮壹般，朝著這些不速之客快速遊動過去。
　　這種感受對於我來說，是前所未有的，就好像美國電影壹樣，讓人毛骨悚然。
　　我萬萬沒有想到，壹個病怏怏的老太太，居然還能夠弄出這麽壹手來。
　　真的有點兒像是中世紀的女巫壹樣。
　　然而這場面看著華麗，但並沒有什麽卵用，刀疤臉從腰包之中摸出了壹把赤紅色的粉末來，往地上壹撒，頓時間壹大團的黃色火焰就冒了出來，緊接著濃煙騰然而起，其間還伴隨著刺鼻的雄黃氣息，那些奮力蠕動的蛇蟲全部都化作灰燼了去。
　　壹個矮胖禿頂的中年男人越眾而出，壹把抓住了梁老師的手腕，壹拉壹扯，兩人在短時間內似乎在較勁兒，但當刀疤臉上前的時候，梁老師終於撐不住，給撂翻倒地。
　　雖然把人弄倒，但刀疤臉有些急了，急忙出聲道：“趕緊處理，別鬧出大動靜來。”
　　聽到這吩咐，地中海和瘦老頭就朝著我和小鐘黃圍了過來，我心慌意亂地看了壹眼小鐘黃，期望他能夠站出來力挽狂瀾，畢竟從他先前跟梁老師的對話來看，他還是挺有本事的，也有背景，這個時候，說不定能夠救我們壹命。
　　然而沒想到被我寄予最後希望的小鐘黃卻是撲通壹下跪倒在地，高舉雙手，說道：“別殺我，別殺我，我是王朝安的關門弟子，別殺我……”
　　呃……
　　我給小鐘黃這突如其來的表現給弄得挺尷尬的，不過下壹秒，我突然理解了他的意思。
　　這幫人，並沒有說假話。
　　他們是真正的亡命之徒，所謂的處理，說不定就是殺人滅口。
　　這個時候充大個兒，只可能死路壹條，還不如稍微服點兒軟，說不定能夠留壹下壹條小命。
　　果然，小鐘黃的話語讓原本殺氣騰騰的幾人稍微熄了點兒火，瘦老頭和地中海轉過頭來，看向了刀疤臉，而刀疤臉則扭過頭去，看向了門口處，這時先前那女聲開口了：“都帶走，回去再說吧。”
　　我這個時候酒勁已經上頭了，眼前的景色都在晃動，緊接著有人拿著壹麻布口袋，朝著我腦門兜來，隨後後腦殼兒給猛地壹敲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。
　　黑暗如眠。
　　等我醒過來的時候，頭疼欲裂，眼前壹片漆黑，呼吸熱熱的，這才發現自己的頭套還沒有摘下來。
　　我感覺不到自己在移動，應該是在屋子裏，而我的手腳都給繩子捆住，身體發僵，想要動壹下，結果全身針紮壹樣的疼，應該是被綁了許久，血液流通不暢的緣故。
　　我感覺全身都疼，背上濕漉漉壹片，估計是在昏迷的時候發了汗，現在涼颼颼的。
　　我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，心肝兒直跳。
　　說真的，我之前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，也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壹幫兇人，在我看來，王虎可比那瘦老頭高出大半個身子，如果是正常情況的話，砂鍋大的拳頭，絕對能夠壹拳撂倒壹個，沒想到對方居然三兩下就撂翻了他，而且還將我們都給拿下。
　　倘若不是小鐘黃及時表明身份，說不定我們現在都已經死了吧？
　　哎，不對，小鐘黃表明了身份，對方或許有所顧忌，不會對他做什麽，但我呢？
　　我特麽壹個閑雜人等，完全就沒有任何價值的人，死了也就死了，根本沒有誰會關註我啊。
　　如果是這樣的話，我豈不是慘了？
　　想到這裏，我整個人都感覺不好，心頭忐忑，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。
　　我甚至都不敢說話，鬧出半點兒動靜來，因為《西遊記》裏，有背景的妖怪全特麽活了下來，沒背景的則都給壹棒子敲死了。
　　我不確定我會不會被敲死。
　　不知道過了多久，屋子裏終於有了動靜，吱呀壹聲，有人進了屋子，問了壹聲：“人醒了？”
　　大概三秒鐘之後，才有人悶聲悶氣地回答：“沒呢。”
　　進來的那人問道：“來根煙？”
　　我這才感覺到左邊不遠處有人起身，走了過去，兩人仿佛在點煙，隨後原先的看守問道：“飛哥，那個小屁孩子怎麽處理？”
　　前面那人說道：“什麽怎麽處理，砸手裏了唄，湘南奇俠王朝安的徒弟，放也不是，不放也不是，上面在頭疼想辦法呢。”
　　看守說想什麽想啊，這事兒誰也不知道，不行就這個荒郊野嶺的，挖個坑埋了唄。
　　飛哥呸了他壹口，說妳有沒有腦子啊，這種事情，誰能保證永遠保密？那可是王朝安啊，湘南奇俠，千斤大力王王子平的唯壹傳人，妳以為是什麽小蝦米呢？咱們老大是要幹大事的，沒必要為這件事情得罪他，要知道，那姓王的就是個瘋子，我估計上面指不定找個臺階，就把人給放了。
　　看守說那這兩個怎麽辦？
　　飛哥說那個傻大個，是虎相的夜行者，上面有招攬的意思，至於這個小子，壹廢材而已，留著麻煩得很，不行就埋了。
　　啊？
　　這個小子，說的不會是我吧？
　　蒙著頭的我，聽完這話，冷汗壹下子就流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