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預見未來黃大仙

　　這個身高十幾米的猛漢，頭生雙角，手拿鋼叉，壹身黑毛茂盛，身上滿是牛虱，口中壹喝，“哞”的壹聲，整個峨眉金頂都為之震顫起來，讓人渾身發毛，說不出來的恐怖。
　　尋常人等，只知曉此人是新晉的平天大聖，知曉他最大的名聲，便是將往昔六天王的老大戰而勝之，曝屍荒野，是個殺人如麻、不講道理的頂尖高手。
　　然而唯獨經歷過白虎秘境之劫的人，方才知曉，這位牛魔王，其實就是當初那位白虎遺族的領袖，百盛魔君。
　　在地獄八重寒界之中不知道經受過多少罡風吹拂，被地煞洗滌經脈之後，這個家夥原本就有著壹身非凡本領，就連白虎都不得不屈服於他。
　　而為了獲得更加終極的力量，此人卻是用同伴的鮮血作為祭奠，獲得了地獄罡風的洗刷，成就了壹身恐怖修為，就連成名已久的平天大聖，也因為自己的名頭與之犯沖，而遭了這無妄之災，莫名其妙就給人斬殺了。
　　妳說他冤不冤？
　　不就是被稱之為“平天大聖”麽？
　　結果呢，千裏追殺，硬生生地被那畜生斬殺，將名頭剝下來了。
　　而隨後，每壹次伴隨著牛魔王、平天大聖這兩個名字出現的，都是令人恐懼的慘案，那淋漓的鮮血，讓人毛骨悚然，也越發地奠定了此人的兇名。
　　這位牛魔王，是踩著皚皚白骨和淋漓鮮血上位的狂人，現如今他在國內北方的名聲，勝過壹切之魔頭。
　　就連黃泉引的噬心魔，名頭恐怕都未必有他響亮。
　　所有人都知道，每壹次牛魔王的出現，都將是壹場可怕的災難。
　　但時至如今，終究還是沒有人能夠治得了他。
　　轟！
　　那巨大的鋼叉陡然往地上壹頓，整個峨眉金頂都在顫抖著，壹眾離別島的高手，以及前來觀戰的頂尖強人，都不由得壹陣心神搖曳。
　　而就在此時，有人朗聲喝道：“夜行者復興會，是壹個意在為所有夜行者謀求出路的偉大組織，我們致力於恢復祖先的榮耀，團結壹切可以團結的力量，突破人類世界的壓迫，站起身來，真正翻身做主人，不再受人奴馭，成為人類的鷹犬——離別島，壹直以來，都是壹個受夜行者主導的地方，我們對通風大聖也保持著足夠的敬意，所以給妳們五分鐘的時間……”
　　說話這人，卻正是長戟妖姬。
　　她出現在了殿宇頂端的壹處脊梁之上，大聲呼喊著：“只要妳們交出人中龍鳳金蟬子，我們就不會對妳們進行任何的攻擊手段，也無須妳們做出任何的改變，大家相安無事，妳們且看看，我夜復會，今後到底會做些什麽，來解救廣大備受奴馭的夜行者們！”
　　這話兒說完之後，壹眾圍將上前的夜復會高手齊刷刷地停下了手中的攻勢，朝著後方躍去。
　　有的人受了傷，有的人倒在地上，沒有了氣息，他們也不在乎，相互扶持，往後退開。
　　那身型巨大的牛魔王站在了殿宇旁邊，整個人兒，甚至都要比站在殿宇之上的長戟妖姬還要高，不過他卻沒有任何動靜，雙手環抱，壹臉冷漠地盯著我們這邊，像是在為長戟妖姬的這壹番話兒站臺壹樣。
　　不過即便是站在那兒，這家夥的身上也是殺氣騰騰，充滿了壹種令人壓抑的壓迫感，自上而下，讓人心驚膽戰。
　　剛剛成立的夜復會展現出了良好的紀律性，隨著長戟妖姬的話語，激鬥漸漸偃旗息鼓，陷入了僵持局面來。
　　壹開始如同無頭蒼蠅的圍觀群眾們，這會兒終於回過神來。
　　下山的路口被堵住，此時此刻，已經是“非黑即白”的抉擇之時，這些莫名卷入混亂的人們，面臨的無非是兩種抉擇，壹邊是選擇投入夜復會，那邊自有人在接待，而另外壹邊，則是加入此番比鬥的主辦方，也就是離別島，以及諸位見證大佬臨時組成的圈子裏。
　　選擇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，壹部分夜行者在強大的壓力，和“唐僧肉”的吸引下，卻是投入了夜復會的懷抱裏。
　　他們幻想著“壹朝得了權勢，天下為之傾倒”的輝煌與榮光。
　　而更多的人，包括另外壹部分的夜行者，以及尋常的修行者們，則別無選擇，加入了主辦方這兒的陣營之中來。
　　而在這短暫的過程中，場中的人們，開始思索起了長戟妖姬所說的話。
　　事實上，當她的話語結束，戰鬥陷入停滯狀態的壹瞬間，有二十多道齊刷刷的目光，都看向了我身邊的馬壹嶴身上來，就連黃大仙身邊的捧劍童子，也就是我的外甥兜兜，都瞇眼朝著他望了過來。
　　長戟妖姬承諾得很清楚，交出馬壹嶴，所有人都會沒事的。
　　他們此番前來，只有壹個目的，那就是“唐僧肉”。
　　從常理上來說，這並不是壹個讓人為難的選擇，畢竟跟馬壹嶴有交情的人並不多，大家或許聽說過此人的名聲，知道他的壹些善行，但那又如何？
　　舍棄壹人，成全在場的所有人免遭牛魔王的兵鋒荼毒，這對於場中的大多數人來說，並不是壹件壞事。
　　交出馬壹嶴，就能活下來。
　　這個念頭壹生出來，不少人的心思就開始浮動，也下意識地朝著我們這邊圍了過來。
　　無論是我，還是旁邊的李洪軍、李安安，又或者是馬思凡、董洪飛，以及馬小龍、馬小鳳兄妹，都知曉這是敵人的分化之策，目的就是不讓眾人團結壹心，但也是沒辦法。
　　畢竟重壓之下，還能夠堅持理智的人，實在是不多。
　　我們幾個，下意識地朝著馬壹嶴靠攏，將這個持劍男子給護住，擋住了那些蠢蠢欲動的目光。
　　而李洪軍則大聲喊道：“妳們別中計了，這幫家夥在信口雌黃，妳們可曾見過，黃泉引的人，能夠信守承諾的？”
　　他大聲疾呼，立刻就有人表達了不滿：“妳是誰啊？在這兒瞎比比，有妳說話的地方麽？”
　　“對呀，對呀，那妹子是夜復會的人，什麽黃泉引，別亂說好麽？”
　　“小子，讓開，妳毛長齊了沒有，這麽多高人前輩在此，輪得到妳做決定麽？”
　　……
　　眾人議論紛紛，而就在這時，董洪飛站了出來，指著李洪軍，大聲吼道：“這是天機處李愛國的孫子，年輕壹輩的翹楚，如何沒有資格？”
　　哇……
　　剛才出聲質疑李洪軍的壹眾人等頓時就矮了壹頭。
　　李愛國的孫子，這個名頭，不是壹般的大。
　　李愛國。
　　在這個行當裏面混的人，有幾人，不知道李愛國是誰的？
　　那可是官方第壹人！
　　然而就在這時，卻有人怪裏怪氣地說道：“李愛國又如何？這兩年有人瞧見過他在江湖上行走過麽？不是說他在跟噬心魔的港島壹戰中廢了麽……”
　　聽到這話兒，壹堆人蠢蠢欲動，而就在這時，臺上有壹人厲聲喝道：“誰說的，站出來？”
　　說話的這人，卻是黃大仙。
　　只見他高居臺上，手上拄著拐棍，整個人精神矍鑠，完全沒有半分病態，目光犀利，所過之處，無人敢與他正面對視，都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去。
　　這個老頭，暗藏殺機。
　　他壹出聲，立刻就沒有了質疑聲——樹的影，人的名，他屹立西南數十年，余威尚在，在這時刻，有幾人膽敢站出來，與他正面質疑？
　　那些異議聲收斂，我們這邊的壓力也驟然減輕許多，我上前，拉了壹下李洪軍的袖子，問道：“這局面，天機處可知道？”
　　李洪軍低下頭，用極低的聲音說道：“妳們不知道，這幫人是在聲東擊西，前些時間，那牛魔王在內蒙鬧得不可開交，局裏面大部分人手都盯著北方，畢竟是中心之地，不可混亂，卻不曾想這家夥居然跑到了西南來，而且還跟夜復會勾搭在了壹起……”
　　“也就是說，419辦是沒有任何準備的咯？”
　　李洪軍長長嘆了壹口氣，也覺得事情難辦。
　　李安安轉身，朝著不遠處的浮空道人走去，兩人同出武當，此時此刻，她自然是需要詢問壹下同門師長的意見，又或者是尋求壹下幫助。
　　而這個時候，黃大仙在壓制住了壹眾不和諧的聲音之後，卻是朝著我和馬壹嶴招了手來。
　　我瞧見，與馬壹嶴兩人越眾而出，朝著黃大仙走了過去。
　　旁邊依舊有人用陰冷的目光看著馬壹嶴，我橫棍在胸前，虎視眈眈，卻也沒有人膽敢冒犯。
　　壹路通暢，來到了黃大仙的跟前。
　　我瞧見這個老人，開口便說道：“前輩，如果妳是要勸我們，舍棄小我，成全大家，那麽就不必多費口舌了……”
　　黃大仙瞧見我壹臉激動的模樣，不由得笑了，隨後，他用極低的聲音，緩緩說道：“侯漠小兄弟，小馬，我可能不行了。”
　　啊？
　　我和馬壹嶴都為之壹楞，沒有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麽壹番話來。
　　我說：“您……”
　　黃大仙擺了擺手，然後說道：“我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，不過沒事，天道循環而已。找妳們過來，是想聊兩句——妳們，信任我老頭子麽？”
　　我和馬壹嶴齊聲說道：“當然。”
　　黃大仙哈哈壹笑，說我之前說我能夠預見未來，只怕妳們都將信將疑吧？不過也是，我要是如此厲害的話，怎麽會有如此的田地？不過，侯漠小兄弟，妳當真覺得，我沒有預料到今日之事麽？
　　說到這裏的時候，他的臉上，卻是浮現出了極為神秘的笑容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