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壹章 相逢對面不相識

　　秦梨落，還是朱雀？
　　望著那張我曾經無比熟悉的臉龐，我在某壹剎那陷入了沈思之中，而壹直等到了黃學而帶著人就要走出堂中，我方才反應過來，快步而上，沖到了門口，將兩人攔住，開口說道：“站住。”
　　我因為做了壹些簡單的裝扮，所以壹直到了我開口，黃學而才反應過來：“侯漠？”
　　我攔住他，冷冷說道：“妳走開，我要跟她談兩句話。”
　　秦梨落壹臉茫然，有些驚慌失措，像個小女孩子壹樣躲在了黃學而的身後，那小模樣，如同受驚的小兔子——這是十分反常的，因為無論是秦梨落，還是朱雀，對我的聲音都應該是很熟悉的，即便是我臉上有了壹些簡單的裝扮，也能夠在出聲的壹瞬間，聽出是我來。
　　然而黃學而都聽出來了，她卻壹副茫然不知的模樣，著實讓我有些心驚。
　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？
　　馬壹嶴瞧見這情況，也圍了過來，黃學而瞧見我們幾個都圍了上來，趕忙出聲說道：“哎，妳們別過來啊，不然……我……”
　　他很是緊張，而更緊張的，是他身後的那個女孩。
　　她被我們給圍住，像個小女孩壹樣驚慌無措，面露驚容，雙目不斷移動，然後緊緊抱著黃學而的胳膊，仿佛面前這人，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壹樣。
　　她的身上，完全沒有了我所熟悉的感覺。
　　既不像是溫婉大方的秦梨落，也不像是精靈古怪的朱雀。
　　她什麽都不像，就像個仿徨無助的孩子。
　　我們這邊的沖突，引起了院中等待人員的側目，而隨後，房子的主人派了壹個年長的老婆子出來，詢問我們什麽情況，讓我們不要在這裏發生沖突，否則惜陰神婆是不會給鬧事方做任何事情的。
　　我們告訴那老婆子，說這個女孩是我們的朋友，而她離奇不見了，現在卻跟這個人在壹起，所以我們才會質疑。
　　老婆子很奇怪，說妳們跟這個離魂之人是朋友？
　　離魂之人？
　　她點頭，說對，她的神魂，因為壹場變故突然間就離失了，因為某種原因，並不存在於天地，或者冥間，故而就算是惜陰神婆，也沒有辦法將其召回，只能夠維持她此刻的記憶，而她現在，卻是壹個沒有記憶的人。
　　我聽到，整個人就懵了，有點兒反應不過來。
　　而這個時候，那老婆子卻揮手，對我們說道：“妳們有什麽爭端，出外面去說，不要在這裏幹擾到我們的生意。”
　　我點頭，說好。
　　隨後，馬壹嶴對我說道：“我跟妳壹起出去？”
　　我搖頭，說不用，我壹個人就好。
　　為了不讓打斷王虎的治療過程，我沒有讓其他人跟著，而我則與黃學而壹前壹後，走出了這壹套大院子，來到了外面來。
　　黃學而出了院子，遠處壹輛黑色奧迪車亮起了雙閃，緊接著壹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走出了駕駛位，朝著我們這邊望來，而黃學而卻朝著他擺了擺手，隨後回過頭來，對我說道：“情況妳想必也是了解的，她現在不認識妳。”
　　我說到底怎麽回事？
　　黃學而卻說道：“我聽說了妳在峨眉金頂，迎戰魯妖王，並且戰而勝之的消息，自認為打不過妳，不過咱們之間，能不能講道理？”
　　我說可以，只要妳給我足夠滿意的解釋。
　　黃學而點頭，說好，沒問題。
　　我說：“她現在，到底是誰？”
　　黃學而答：“秦梨落。”
　　“朱雀呢？”
　　“因為白虎帝君跟噬心魔達成了某種協議，所以噬心魔將朱雀的身體送回來了，所以她就離開了秦梨落的身體，回到了自己原來的身體裏，只不過因為長時間的脫離，她與那具洪荒大妖的身體已經有了不契合，所以現在在閉關，希望盡快能夠融合成功。”
　　“那這個呢？”
　　“就是秦梨落啊！不過……她與朱雀帝君融合的時候，神魂受到了壹定的影響，差點兒魂飛魄散。朱雀帝君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，保留了她壹部分的意識，沒有將其吞噬，而即便如此，她也還是遭受重創，現在只能保留十歲之前的記憶，其余的，則消散壹空。”
　　“妳們來這裏是做什麽的？”
　　“朱雀帝君在閉關沈眠之前，特意交代過，說盡可能幫她找回記憶，因為這是她欠這位秦梨落小姐的，而等秦小姐得到了完整的神魂之後，讓我們尊重她的選擇，無論是選擇離開，還是幹嘛，都由她自己。我們聽說了這邊惜陰神婆的名聲，知曉她是有真本事的，所以特地過來找到她，尋求幫助。”
　　“那神婆怎麽說？”
　　“神婆說哪裏失去的，就去哪裏找回來——我負責幫助秦梨落小姐恢復記憶，大概清楚，她是在京城西郊某壹處醫院裏面與朱雀帝君融合的，所以需要去那裏找回。剛才我與惜陰神婆約了時間，壹周之後，她會去京城，而我會帶著她交代的所有東西，與秦小姐壹同前往……”
　　我問，黃學而答，他並沒有作太多的隱瞞，所以在這壹問壹答之中，我基本上已經將整體的脈絡給理清楚了。
　　原來，秦梨落的人格，早就在當初與朱雀融合的時候，就已經丟失了。
　　也就是說，後來的壹切，都是朱雀在騙我。
　　這樣就解釋了，為什麽除了最開始時秦梨落的人格露過幾次面之外，其他的時間，都是朱雀的意誌在主導。
　　還騙我說秦梨落在修煉什麽法門，根本就是因為她已經不在了。
　　這個朱雀……
　　不知道為什麽，我心中惡狠狠地疼了壹下，壹種被欺騙的感覺浮現心頭來。
　　我被當做傻子壹樣耍了，卻還不自知。
　　我甚至無比熱切地以為，朱雀都是在為了我而著想，不想讓我陷入情情愛愛裏面，所以才沒有讓秦梨落的人格出來。
　　現在知道了，因為她的出現，使得秦梨落差點兒真的死去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“侯漠，侯漠……妳問完了的話，我們先走了？”
　　黃學而的話語讓我從沈思之中回過神來，擡起頭，我面帶惡相地說道：“妳覺得，我會放心將她留在妳們手上麽？”
　　黃學而有些慌了，說妳想幹嘛？
　　我還待說些惡語，然而就在這個時候，秦梨落卻挺身而出，伸手過來，將黃學而攔在了身後，壹臉義正言辭地說道：“妳要幹什麽，沖著我來吧，不許傷害黃叔叔……”
　　黃……叔叔？
　　我被秦梨落對待壞人壹樣惡狠狠地註視著，小女孩子那種愛憎分明的模樣，讓我剛剛提起來的勁兒，壹瞬間就泄了下去。
　　很明顯，失憶之後的秦梨落，對白虎、黃學而這幫人的認同感更多壹些，對於我的印象，更多的，不過是壹個陌生路人而已，如果是這樣的話，我強行將她留下來，又有什麽意義呢？
　　算了吧，算了吧……
　　與其如此，還不如讓她留在黃學而壹幫人那裏，等秦梨落找回了記憶，到時候她心裏，會有自己的選擇的。
　　我覺得，剛才的壹切，黃學而很誠懇，並沒有在騙我。
　　秦梨落的眼神讓我在那壹瞬間，有些心灰意冷，揮了揮手，對黃學而說道：“走吧。”
　　黃學而聽到我的話，宛如天籟壹般，如釋重負，松了壹口氣，說道：“好，好……”
　　他怕我返回，拉著秦梨落的手就往車邊靠去，而隨後，我卻出聲叫住了他：“等等！”
　　“啊？”
　　黃學而不敢怠慢，下意識地停了下來，壹臉苦相地看著我，說又怎麽了？
　　我說道：“我饒了妳壹命，是看在白虎的面子，畢竟不管怎麽說，我能出來，她有壹些原因；不過如果妳將我們的行蹤給透露出去的話，下壹次見到妳，就沒有這麽好說話了，知道麽？”
　　黃學而被我敲打壹番，慌忙點頭，說好，好的，我知道了，沒問題。
　　他與秦梨落轉身上車，隨後離去。
　　望著那壹路灰塵，不知道為什麽，我的心裏空空蕩蕩的，顯得特別的失落。
　　我，是不是做錯了什麽？
　　“走了？”
　　這時馬壹嶴出現在了我的身邊，看著遠去的車子，然後開口說道：“為什麽要放她離開？”
　　我嘆了壹口氣，將剛才黃學而的回答說出，然後說道：“我信不過白虎，但朱雀，還是值得信任的。從目前來看，黃學而也不敢怠慢什麽，也許秦梨落在他們那兒，能夠盡快找回記憶吧。”
　　馬壹嶴說可是現在鬧成這般模樣，這裏面恐怕會有太多的變數……
　　我說不，我相信朱雀。
　　馬壹嶴瞧見我如此執拗的表現，嘆了壹口氣，然後說道：“好吧，希望如此。”
　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，說道：“不管黃學而到底能不能遵守他的承諾，但既然我們的行蹤暴露了，那就得趕緊離開，準備壹下，王虎這邊壹結束，我們就走……”